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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個貓爪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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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個貓爪印

“因為要工作啊,你在廚房做什麽呢?”夏清露將手裏的包掛在架子上,換上舒適的雲朵拖鞋,伸了伸懶腰,活動一下因為上午坐得太久而僵硬的肩頸。

“拌牛肉,我從這個食譜上學的。”譚森晃了晃手裏嶄新的書。

懶人食譜從夏清露買來就再沒有看過,一直放在廚房的架子上吃灰,因為在家的時間不多,夏清露進廚房做飯的次數可算得上是屈指可數。直到今天才被譚森翻出來,有了用武之地。

他做飯的方法及其簡單粗暴,照著夏清露放在廚房的食譜大全,將從冰箱裏冷凍的牛肉化開,鏟子用起來不太熟練,慢慢地將牛肉扔進鍋裏滾熟,鮮紅肌理分明的牛肉在沸水中翻騰,逐漸變色,待全熟後撈出。再加入蒜末小米辣耗油生抽調味的料汁,拌勻後端出來。

盛牛肉的碗是譚森昨天新買的,上面畫著可愛的貓咪爪印,和其他純色的餐具格格不入。

譚森拿筷子嘗了一下,夏清露看的好奇,湊上去問:“好吃嗎?”

“你嘗嘗。”譚森又拿了一雙筷子給她,牛肉厚薄不一,看得出刀工生疏,醬料調味倒是不錯,整體味道爽口清新,只是稍微有點鹹,沒有準確把握好鹽的放入量。

她漆黑如點墨的眼睛中流露出讚嘆之意,沒想到一只貓做飯都比她厲害:“味道不錯,你還挺厲害的嘛。”

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適應人類社會,學會洗衣服做飯,甚至還能認字看書。

是一只學霸貓了。

聞言譚森語氣未變:“還行吧,也不是多難的事情。”

如果可以忽視譚森的黑色尾巴從褲腰處探出來,隨著主人的心情開心地晃成螺旋槳。

夏清露看的手癢,細膩的手抓住了這條黑色尾巴,瞬時感覺到尾巴連帶著整個人都僵住了,譚森冷白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粉紅,漂亮的杏仁眼透著慌張,語氣結巴:“你……你幹什麽呢!不知道貓咪的尾巴摸不得嗎!”

色厲內荏,虛張聲勢。

夏清露聞言爽朗一笑,手上不停,從尾巴根部順毛摸到尾部,“不好意思,手感不錯沒忍住。”

譚森氣笑,迅速把尾巴抽回去,夏清露手裏一空,頗感遺憾。

他朝著夏清露靠近一步,本就離得近的兩個人幾乎要貼上,譚森能嗅到夏清露身上淺淡的鈴蘭花香水味,清淡雅致。眼眸輕微瞇起,湧動著一絲危險,“這麽想摸尾巴嗎?”

夏清露覺察到不對,想往後退,但後面是墻,退不可退,於是選擇直截了當對上譚森幽微的眼神,“不可以嗎?”

“可以,但我要收取報酬。”譚森悠悠然道。

啊?她沒聽錯吧,這還要收取報酬嗎?

夏清露說:“什麽報酬?”

譚森已經列好想要的東西,一樣一樣說明,看來是蓄謀已久:“最新款的手機,我在家聯系不到你,想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,而不是……”

剩下沒說出口的話,夏清露明白。

而不是坐在門口的墊子上,日覆一日等待她什麽時候回家,仿佛時間靜止一般,只有開門的一瞬,才會繼續流動。

這點倒是提醒了夏矜,沒有準備譚森的手機,但是家裏有品牌方送來的代言樣品手機,安個電話卡就可以直接用了:“行,還有呢?”

“把你屋裏的被子換一下,太小了我睡不開。”

如果說手機還能夠理解的話,被子她就不懂了,難道譚森就準備在她屋裏稱王稱霸嗎?她自己的被子為什麽譚森要睡的舒服?

“這點你倒是提醒我了,你住客臥吧,客臥雖然現在是雜物間,但收拾一下就可以了,畢竟你現在這個樣子……住在我房間也不合適。”夏清露已經在思索客臥怎麽給他使用和裝飾了。

話說完的那一刻,夏清露感覺到氣壓瞬間變低,譚森肉眼可見的情緒不佳,與夏清露拉開距離,端起拌牛肉轉身就走。

在餐桌邊坐下,垂著眼皮,一口一口吃著拌牛肉,背影無端顯現出幾分蕭索。

夏清露思索,她也沒說錯什麽吧,這貓也養的也太嬌貴了些,只是說分房間睡,就搞出一副小白菜地裏黃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
只是她每次都會心軟。

“叮咚。”

突然門鈴響了,她回過神過去開門,譚森低頭吃飯,看似專註的對付面前的牛肉,實則用眼神餘光瞟夏清露。

等夏清露過來,他又收起視線,裝作視而不見。

一個超大包的外賣盒被夏清露一只手提到桌子上,隔著保溫袋譚森就能聞到裏面魚肉的味道。

很香,很想吃,但是……夏清露不讓他去床上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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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清已經看穿了他的八百個眼神和小動作,慢條斯理打開外賣袋,裏面的香氣揮散出來。

栗色的外賣袋設計好看,印有附近一家高級餐館春堂的logo,是夏清露朋友做股東的店,給了她VIP金卡。每次她不想做飯就從春堂訂餐。春堂主打的融合菜系,風格多樣,精致好吃,她猜測這會是譚森喜歡的口味,於是從公司出來時,提前在車上訂好了春堂的餐。

鮮香滑嫩的蝦仁豆腐、酸甜可口的糖醋魚、味道清淡的泉水牛肉,開胃下飯的酸湯魚片。

譚森低頭看了看做的不算很成功的拌牛肉,突然有點食之無味,於是放下筷子。

夏清露見此法有效,在對面坐下,從餐桌旁拿起一個吃飯時綁頭發用的發圈,一纏一繞,柔順泛著黑色光澤的的長發紮成馬尾垂至腦後。

她食指點了點桌子,示意譚森用心聽,語氣鄭重:“在人類世界裏,只有互相喜歡的,才會睡在一起。”

他不理解,語氣硬邦邦的,像在責怪夏清露拋棄他:“那你不喜歡我嗎,如果喜歡的話,那我們睡在一起又有什麽問題?”

譚森不明白,他從還是小臟貓,只能蜷縮在角落裏企圖遮風避雨的時候,遇到最好的人,就是夏清露。她帶他回家,準備各種吃的和玩具,春天一起窩在床上聽淅瀝而落的春雨,夏天一起蓋著薄毯吹空調,秋天看紛飛的落葉,冬天在溫暖的房間裏相擁而眠。

對於譚森而言,他的世界裏只有夏清露,是他唯一的家人。

變成人成了同類,怎麽就不一樣了呢。

夏清露掀開餐盒蓋子,濃郁的香氣彌散出來,說:“人類的感情很覆雜的,愛也有區分。”

譚森扭頭,避開夏清露的視線,低聲道,“可是我只喜歡你。”

夏清露啞然失笑,“還有成精的動物嗎?你沒多接觸一下?說不定就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麽樣子了。”

譚森:“有,你是說動物管理局的嗎?”

她倏而瞪大眼睛,還真有別的成精的動物?

也是,既然譚森都可以,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,其他動物很有可能也出現了他的同類,只是隱藏了起來。

她拿出筷子,夾起一塊蝦仁,勾的芡濃郁香濃,塞進嘴裏先墊墊肚子:“這我就好奇了,都有什麽動物?”

“找到我的那個人是個美洲大蠊,是動物管理局南城分局的領導,說會給我這種動物黑戶落實身份證,下周應該就快辦理好了。還說看我適應人類生活適應的很快,想讓我去管理局工作,但我實在不想和他打交道。”譚森如玉的手指輕輕推開那份拌牛肉,筷子已經精準夾住一片糖醋魚,送進嘴裏。

譚森吃飯很斯文,聲音很小速度很快。

想到些什麽,譚森擡起清冷漂亮的雙眼,說:“你知道美洲大蠊吧,好像你們對它有個別的稱呼……”

還未等譚森說完,夏清露擡手打斷,笑容勉強:“別說了,吃飯。”

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麽,但是她不想去探究為什麽一只美洲大蠊能變成人,甚至不想聽到這幾個字眼。

不想了不想了,不想了就是沒發生,對,沒錯。

譚森不明所以的點點頭,“哦,總之我拒絕了,因為我還是想和你一起生活,你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夏清露被譚森說的有些動容,她放緩聲音:“這樣,我給你找一些科普書籍和紀錄片看,你就了解了。別的事情先不說了,吃飯。”

“哦,好吧。”

譚森繼續和面前的午飯做鬥爭,送進嘴裏後似乎不用咀嚼,就看到突起的喉結在脖頸上一動,筷子繼續伸向下一道菜。

在夏清露才吃完小半碗米飯的時候,譚森已經吃完準備走貓了。

站起身,他雙手交叉至後腰,準備將腰間礙事的圍裙解下。但圍裙系帶在胡亂系的情況下打成一個死扣,譚森修長的手勾了半天,也沒拆開最上面的結。

夏清露看不下去,抽出深色大理石餐桌上的抽紙濕巾,擦了擦手,走到譚森身後,語氣淡淡道,“別動。”

譚森停止了動作,反倒是呼吸聲大了起來,背上兩片像要即將振翅的蝴蝶骨,隨著呼吸上下起伏。

系帶系的很緊,夏清露指甲摳進中間的縫隙,一點點將死扣的帶子松開,扯出來,兩個人在動作間不自覺靠的更近。

系帶順利的解開,她仰頭,按住譚森的肩膀,順勢將他轉了個面,正對著自己。未等她松手,譚森抓住夏清露的手腕。

手腕偏細,他一只手就能緊扣。

好像距離過近了,她本來只是想把圍裙給譚森拿下來的。

譚森沒有說話,低頭看著夏清露,眼神專註而幽深。

心跳聲如振鼓。

只有夏清露毫無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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